白骨_

在为期末痛苦。

一个重生

-大概会有后续吧

陆羡的死亡毫无征兆。

就好像是戏剧一样,被操控着一切的手突然宣布闭幕,突然就没了生息。

死的简直有些搞笑了。

陆羡一个人住,没有人知道他死了。直到一个月后来收房租的房东打开了房门,看到了倒在客厅中的那具已经腐烂甚至生蛆的尸体,才有人知道,陆羡死了。

房东报了警,警察找到了他的家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看一眼。他们只是将钱打到了房东的卡上,让她帮忙安葬,之后再也没有管过这件事。

很讽刺。

当然,更讽刺的是,没人知道陆羡的死因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探究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警察只是草草的在报告上写上随便一个最常见的死因,就收了手。

房东在陆羡出事之后一直很沉默。

她其实是个很热心,很阳光开朗的女孩子。但就在陆羡死讯传出来的这一个月里,她算是看透了人间百态。

她早就知道陆羡周围的各种关系有多淡泊,但是她没有想到能淡到这种程度,就连亲生父母在接到这一消息之时连愣都没愣一下,直接就开始谈他的安葬问题。

房东什么都没说,她送走了警察,把陆羡的尸体火化了,用他父母给的钱,办了一场葬礼,买了一块墓地,做了一块墓碑。这些都做完了,剩下的钱甚至能把那些环节再做三遍。

陆羡的葬礼很简单,是房东和自己男友操办的。

他们按照陆羡电话簿里的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发出葬礼的邀请,结果在葬礼的当天,只来了寥寥几人,而且还是怕自己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而来的。

房东冷着脸办完了这场冷寂的让人失望的葬礼,卖掉了这里的房子,彻底离开了这座城市,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件事看上去就这么结束了,但实际上却是开始。

陆羡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是躺在一张床上,睁开眼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余光中瞥到的点滴瓶,脑中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再晕过去,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但很快他就不吭声了。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极为俊美极为漂亮的脸,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张脸,他做梦都想忘记。

忘记他如现在一般冷漠的脸,忘记他和现在一样看垃圾的眼。

“陆西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有好几条命,才敢这么作死?”啊,还有那种充满着厌恶的语气。

真他妈的一模一样。

让人想逃。

陆羡没说话,他白着脸将头别向窗户那边,看着窗户外的景色 。

“陆西案,你他妈给我转过来,看着我说话。”男人的声音充斥着烦躁,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生气。

但是陆羡不为所动,他依然愣愣的看着窗户口,不愿意开口讲话。

“陆西岸,你他妈的能耐了是吧,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吧?你他妈真以为你出车祸了我就不敢对你动手,不会追究你干的好事?”男人开始冷笑,他伸出手捏住陆羡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掰向自己,丝毫不顾陆羡因为他的用力而做出的吃痛的表情。

他真的很生气。

陆羡却没有管男人的情绪。他正因为男人的话而混乱。

车祸?怎么会出车祸?自己不是在家里晕倒的吗?还有这个男的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了?

他有些想不透。他的脸反射性的做出疼痛的反应,眼中却充满了迷茫。

他是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嗯?说话,你哑巴了?”男人又开始用力,他的用力在陆羡白净的脸上留下一个个指印,也终于把陆羡拉回现实。

“说什么?”陆羡忍着疼痛冷冷的说。这声音一出,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声音,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说什么?你不准备解释解释?”男人这才松开了手,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陆羡。

陆羡突然感觉很烦躁。

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看垃圾的眼神,这种看虫子的眼神,这种不可一世的眼神。

“关你屁事。有什么好说的。”陆羡突然烦躁的要死。他再次别开了脑袋,脱口而出。

“陆西岸,你真以为我不会发火么?”男人的语气彻底冷下来了,让人心生胆寒。

“陆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我死才开心?”陆羡烦躁极了,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怎么自己晕倒完一醒来就被告知出了车祸,完了还要接受这个神经病的威胁。操他妈的自己小时候欺负自己就算了大了都逃家快10年了还被这么个小人绑回来进行语言暴力,老子到底着他惹他了。

“死?陆西岸,你想死?”陆渊的声音又冷了几份,他偏了偏头,冲着陆羡嘲讽的笑了起来。

“陆西岸,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把我的损失偿还给我,你凭什么死?”陆渊说完,便拿上自己的西服外套离开了。

终于走了。陆羡心想。

陆渊走了,但陆羡依旧很疑惑,很无聊。他数着医院的天花板,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陆渊要抓自己回来,还要问自己要什么补偿。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

过了半天,陆渊又回来了。

陆羡看见他就浑身不得劲,烦的要死,完全不管他来干嘛,只要他走进自己的视线就立刻把视线移开。

陆渊盯了陆羡半晌,发现了陆羡这个举动,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挑了挑细长的眉,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陆羡没吭声。

他完全不想搭理陆渊。

“说话。”陆渊的声音突然一冷。

“是,那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想看见你?”陆羡正对上陆渊的眼神,皱了皱眉,满脸不悦的说。

“陆西岸,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陆渊也生气了。

陆羡却一脸懵逼。瓦特??陆渊养自己这么大???陆渊不是最不想看见我吗???明明每次见自己都要把自己整的可惨可惨了,还有他不是跟自己差不多大吗,怎么养我这么大啊???

陆渊看着陆羡一脸迷茫,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皱着眉,问:“你叫什么?”

“陆羡。”陆羡答。

“几岁?”

“28”

“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

“远房兄弟。不对,现在也算不上了。”陆羡嘟囔。

“陆西岸,你知道吗,你今年18,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你三岁我十三岁的时候被接回来,我亲手照顾你把你弄大的。”陆渊一字一句的说。

“你,说什么?”陆羡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陆西岸,你脑袋是不是被撞傻了?”陆渊挑眉到。

“你等等,给我个镜子。”陆羡说。

陆渊看了他一眼,将一部手机扔了过去,上面的界面是已经打开的开启了前置摄像头的相机。

陆羡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手抖的看向了手机屏幕,屏幕里是张陌生的脸,看上去很稚嫩,长相也给人一种笑起来会很温暖的感觉,和陆羡给人的死气沉沉一点都不一样。他面上毫无血色,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头发像是多年没打理过一样长的过分,总之,这不是陆羡的脸。

陆羡关掉了手机,烦躁的扔向了陆渊。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己好不容易从陆家这么个狼窝跑出来,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就晕了一下,直接就又穿回了这个狼窝了呢?

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他抬起一只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陆渊,我到底是谁。”

陆渊现在也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他直觉自己的的弟弟是出车祸撞坏了脑子,可他明明一举一动都不像是坏了脑子的人的举动。

他没有回答陆羡的问题,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叫医生来,正在犹豫之间,陆羡却直接说:“算了,你还是走吧。”

陆羡把自己裹成一团,这是他不安的时候特有的表现。

陆渊皱了皱了眉,他知道陆西岸绝不会这样隐藏自己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小喜欢闹腾,又或许是陆渊对他太好了,陆西岸是个很喜欢作死却又不会认错的人,他一有什么事情就写在脸上,要么大哭大闹,要么就开心的要上天,今天像陆羡这样不哭不闹,甚至还在自己面前藏的陆西岸,绝对不是陆西岸。

陆渊没有走,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羡,就坐在一边处理自己的公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离开。

这之后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陆羡要出院的时候,他也没有再来过,只是派人来接他回陆家。

而这一个月的陆羡躺在医院,想心事也想不出头绪,简直无聊到发霉。

陆羡没有再计划逃跑,毕竟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人帮他,更没有自己偷偷的攒下什么钱。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就算陆渊不找他,他也无法保证一无所有的18岁少年陆西岸除了搬砖还能干什么。

因此,陆羡只能再回到陆家,面对那一张张惹人厌恶的脸。

也许是陆渊特地挑了一个好日子,当他回去的时候,陆家人都不在,或者说都没出现在陆羡的视野里。陆羡正在高兴,但很快他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陆渊的身影出现了。

陆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二楼走廊的扶手边,拿胳膊肘撑在扶手上开始抽烟,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陆羡,是陆羡最讨厌的眼神。

陆羡的脸僵了一下,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了二楼,来到了陆渊身边。

陆渊没理陆羡,他默默的抽完了自己的烟,才看了陆羡一眼,转身就往书房走。

陆羡默默的跟着。

他不知道陆渊想做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乱走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陆渊果然就在书房的门口等着陆羡进去。

在陆羡进去后,他反锁了书房的门,走到了办公桌后,开始了他的发问。

“陆西岸?你确定你是叫陆西岸?”陆渊的脸上出现了黑眼圈,似乎还在想陆羡的异常而没有睡好。他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严肃的问。

“是,我就叫陆羡。”也许是陆渊念得名字太快,陆羡听上去还是在叫自己。

“我说的是西岸,西边的西,河岸的岸。”陆渊似乎听出了陆羡的连音,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再次强调了一遍。

“陆西岸?”陆羡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听说陆家有什么陆西岸。

“果然。你不是陆西岸。”陆渊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眼睛锐利的看向陆羡,问道:“那么请这位先生告诉我我家陆西岸去哪了?还有你是谁,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陆羡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但他觉得,陆渊一定不会相信他。

“说话。”陆渊的声音凉凉的,让陆羡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凉了。

“....”陆羡挣扎了一会,就在陆渊忍不住要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开口:“我不知道陆西岸。我是陆羡,羡慕的羡。”

“陆羡?”陆渊似乎要笑起来。“你是在耍我吗?陆家上下谁不知道这个垃圾已经死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躺医院里了。”陆羡忍不住想翻白眼。这群王八羔子,活着的时候没几个知道自己,死了倒是传的全家上下谁都知道。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拙劣吗?”陆渊冷笑。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好不容易跑出去十年,没想到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也很生气啊。”陆羡小声嘟囔着。

但是很不幸,陆渊听见了,而且每个字都听见了。他神色怪异的看了陆羡一眼,没说话。

陆羡被迫自爆了身份,自然也很郁闷,他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什么有的没的全往外说了,开始满嘴跑火车:“诶你看我干嘛,我说的有错吗。我就是小小的抱怨一下还不行啦?”说完,他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陆渊突然很想抽烟,尽管他刚抽完好多。他已经知道陆羡说的是真的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莫名的就看不顺眼陆羡那种故作深沉的样子,明明跟自己一样都是几岁十几岁的小孩,还非要装什么大人,弄得自己气质那么吓人,所以老是喜欢整他,给他摆脸色看。

陆羡每次被陆渊整了,又不会告状,又不会反击,甚至连抱怨都不抱怨一下,吭也不吭一声,完全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没看见在一旁隐隐得意的陆渊。最后被陆渊整烦了,才会皱着眉头,狠狠的瞪陆渊一眼,然后翻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走得远远的。那个白眼,在陆渊的眼里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陆羡刚刚那个白眼,和小时候那个他几乎每天都会得到的白眼,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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