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_

在为期末痛苦。

一个重生3

-我好菜。

-在崩人设的路上一去不还。

-有点逻辑问题。以后再补。

陆羡的情绪最终在一张合照的引导下,在他“死后”第一次沉默的爆发。

他机械的洗澡,刷牙,换衣服,脑子里却在不停的想自己死了以后怎么样了。

他想自己家从来都没有访客,想想也只有房东会发现自己死在客厅了吧。

他想自己突然就死了,还没有交代后事呢,葬礼和下葬又该怎么办啊。

他想房东妹子是个好人,自己就这么突然死了,会不会吓到她啊。

他想自己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呢就死了,那个秃头上司是不是很生气啊。

他想,自己死了多久才被发现啊?

他想,自己的葬礼上会有多少人啊?

他想,秦淮鹤是不是一定不来啊?

他想,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会为陆羡的死难过了啊?

陆羡神情恍惚的收拾好了一切,最后呆坐在陆西岸的床上。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才发觉自己二十八年的岁月过的有多么失败,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他,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悲伤,更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哭泣。或者说没有人在意陆羡是死是活。

陆羡被这样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

他直觉自己不是在乎生死的人,可现在他才知道,他很看重。

他发现自己那十年和在陆家度过的十八年没有两样,不同的只有自己十八岁之后有一个秦淮鹤短暂的慰藉了自己,然后被自己亲手推开。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释怀秦淮鹤对自己的态度,才发现自己远比想象的要在意,自己再也不会是“陆羡”。

陆渊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陆西岸给他闯下的祸导致到现在也无法彻底弥补这个大窟窿。他觉得今天真的很烦躁,从得知陆西岸再也不会回来,到那个王小姐的恶心举动,都让陆渊烦躁异常。

他仰起头,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皱着眉毛捏着自己的鼻梁,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连一直在收拾的陆羡都突然没了声音。

陆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企图制造一些声音,比如动作时衣料的摩擦声,又比如椅子往后倒时发出的动静。

他讨厌这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让人心慌。

陆渊看向了陆羡,他发现陆羡的衣服简直穿的乱七八糟,半身换上了睡衣,半身却穿着今天穿的衣服,他在床上缩成一团,把自己的胳膊抵在肚子上,头枕着的被湿了一片,眼角红的吓人,还泛着点泪光。

陆羡睡得很不安稳,他的额头一直在冒汗,表情也痛苦的可怕,时不时的便会不安的抖动一下,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陆渊没有叫醒他。他又找出了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陆羡的身上,自己则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又开始抽烟。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陆渊清楚的知道这件事。

他拿烟的手没有往日那样稳,微微的颤抖着。

他想,原来陆羡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啊。

陆渊一个月没有去医院看“陆西岸”,他派人盯了陆羡一个月。

医院里的陆羡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次一样,正常的吃饭,看着问护士姐姐借来的一两本杂志,或者无聊的发呆。他从来没有狠狠的哭一场,或者大发一次脾气,就好像他还是陆羡,只是出了意外要住院而已。

这样的陆羡让陆渊心惊。

他从来都能感受到陆羡身上的死气,这样的气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他从小就不喜欢陆羡,见到他就要欺负他。当然,他也明白,也许自己当时只是害怕他这样和死人一样的气场,才要欺负欺负他来表现自己比较强,没有必要怕他的幼稚心理。

后来陆羡从陆家消失了,陆渊松了一口气,他想自己总算不用每天都看到这个讨厌的人了。

又过了几年,陆渊凭借自己过人的才能一点一点的接手了陆氏。

在某天他把车停在街边等人的时候,他无意间又看到了陆羡。

那时候的陆羡身边跟着秦家的公子,二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陆羡也对着秦家的公子笑,看上去正很高兴的说着什么,和以前的死气沉沉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陆羡让陆渊看呆了,他想原来陆羡是会笑的,原来陆羡笑起来是那么好看的。

他在陆羡路过自己的车时摇上了车窗。他不是很想让陆羡看见自己。

这件事情在陆渊的生活中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之后的陆渊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一直都忘不了陆羡那种发自肺腑的笑。直到得知陆羡死了,才发觉自己依然在惦记着陆羡那个笑容。

现在陆羡就躺在那里,以刚刚哭过的样子躺在那里。

他明明和以前不会哭不会笑的陆羡不一样了,却让陆渊再一次感觉到了从前陆羡的气息,那种“陆西岸”从未有过的气息——“死气”。

陆渊抽完了那根烟。

他看向了窗户,窗外的天依旧很黑,不知何时才能天亮,别墅庭院里的灯此时已经熄灭,只有月光会照过来,照得整个庭院,整个房间,甚至是陆渊这个人都冷冷清清。

这一夜,陆渊没有睡着。

他就坐在床上,看着月光一点点的褪去,看着天色一点点的亮起来。直到门外隐隐约约响起仆人工作的声响,他才收掉了自己桌上的文件,出了门。

陆羡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他梦见了很多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的事情。

比如幼时在陆家受到的冷暴力,又比如学校里的真暴力,又比如,秦淮鹤。

也许是时间的发酵,又或是死过一次的后遗症。

那些事情明明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却一点一点的锥在心口,刺得他生疼。

陆羡叹了口气,强撑着疼到要爆开的头坐起了身。

他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不出意外的,房间空无一人,陆渊不在。

空荡荡的房间和寂静的环境带给陆羡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恐慌,让人想逃。

陆羡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下这种感觉,开始洗漱更衣。

简单的整理之后,他出了房间。

来来往往忙碌着清洁的阿姨没有看他一眼,站在某处不知正在做什么的管家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看这位陆少爷,更别提关心他的饮食问题了。

陆羡对此习以为常。他只是选择了一条里这些人稍远的路,缓步走出了陆宅。

陆宅的大门外是陆渊的人。他们默不作声的跟在陆羡后面,跟着陆羡漫无目的的脚步乱走。

陆羡也不算特别在意这些人。这样的监视反而比彻底的无视要强的多。

陆宅附近在十年间变了很多。这附近的一些居民彻底搬走,地产被陆家彻底买下改成了花园,做了不少的园艺工作。陆羡也找不太清陆宅的门到底在哪,只能漫无目的的乱走。

期间当然会见到不少熟人。

比如陆奶奶。

那个女人坐在亭子里喝茶,一副高雅的样子,身上的气质还是和以前一样强势。陆羡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绕道了。此后碰见的每一位陆家人他都远远的避开了。

开玩笑。就算没人会理陆西岸,也不代表陆羡就愿意看见他们。

陆羡饿的要死。他已经睡了12个小时都不止,起来还走了那么多路做了那么多运动想了那么多事情,期间连水都没喝一口。但是陆宅又不会理他,陆渊更加指望不上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尝试离开陆宅,再也不回来。

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走了很久以后,陆羡走到了门口,顺利的出了陆宅。

但上帝给你开了扇窗自然要给你关扇门。于是陆羡被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驾着抬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走了。

陆羡坐在那两个人中间,浑身上下写满了乖巧两个字,脑袋里却充满了问号。

照理来说,陆渊一定不想理他,但是为什么要绑他呢?难道想撕票吗?还是说那两个监视他的人其实早就被策反了打算绑了对陆渊很重要的“陆西岸”当人质?

陆羡就这么懵逼的跟车走,然后到达了一家餐厅门口。

这家餐厅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但并没有顾客,只有陆渊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什么资料。他眉目紧锁,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羡保持着自己的乖巧坐到了陆渊的对面,非常无辜的看着他。

陆渊似乎是受不了陆羡的视线了。他放下资料,捏了捏眉心,然后说:“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让我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我?”

“嗯?是吗?”陆羡歪头想了想,然后说:“可是我很无聊呀。”

陆渊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服务员,然后说:“你就不会像一般人一样看看手机逛逛店面吗?”

陆羡想了想,说:“唔。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现在没有手机啊。而且现在我好饿,不想动。”

陆羡刚说完,在接收到陆渊视线就离开了的服务生带着一盘面回来了。

“啊好巧哦,有饭吃了耶。”陆羡棒读到,然后就开吃了。

陆渊颜色复杂的看着陆羡吃饭,没有吭声,又拿起了自己的文件看。

陆羡离开陆家之后的生活和在陆家的生活可以说是有质的差别。

秦淮鹤虽然帮助他离开了陆家,却不会给他提供钱财,靠着陆羡几年来攒下的压岁钱显然不够——对,陆羡没有零花钱。

陆家的饮食可以说是标准的贵族饮食,什么牛排意大利面等等西餐属于常态,中餐也都是些名菜,好不好吃就不用说了。但离开了陆家的陆羡显然是再也吃不起这些的,因此刚一开始的时候方便面是常态,直到后来打工之后才能抛弃方便面,投向路边小吃的怀抱,顺便也开始自己学着做饭。等到陆羡毕业的时候,他已经烧的一手好饭,可以当家庭主夫了。

时隔十年,陆羡再次吃上了类似陆家的饭,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再吃一盘。

陆渊似乎也没什么心思看文件了,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投到了正在吃饭的陆羡身上。

陆羡的吃相和陆西岸非常不一样。

陆西岸是那种很好动的人,虽然在陆宅吃饭的时候还是尽量的遵守贵族礼仪,但是难免有点毛躁,动作有点迅猛。刚巧他心情不好的话还会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不需要这种虚头巴脑的礼仪的时候,陆西岸吃饭总是狼吞虎咽的,吃得又多,动作还快,一张饭桌没个人能从他的筷子底下抢饭吃,有时候饿狠了那吃相真的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甚至能让陆渊感觉很恐怖。

陆羡就很不一样,他那套吃相,说不上好看也不能说难看,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最普通的吃相。他吃饭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紧不慢的,不饿的时候这样,饿的时候也这样,在陆宅这样,出了陆宅还这样。

他那套贵族礼仪记得不是很牢,在陆宅吃饭也就只能小心翼翼的瞅瞅别人再下嘴。现在陆羡对着这种很有陆家感觉的饭菜,不由自主的就使出了那套经过十年的雪藏记得更模糊的餐桌礼仪,只不过懒懒散散缺斤少两的,在懂行的眼里就很滑稽。

陆渊看了一会就开始发呆,不知道想什么去了,等陆羡吃完了饭都还没有回神。

陆羡就端着茶杯喝茶,也不喊醒神游的陆渊,眼睛却看着陆渊的脸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陆羡看陆渊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秦淮鹤。

这下陆羡的目光是真的一言难尽了。他的眼神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却一直盯着陆渊的脸,那目光很远,又好像在透过陆渊看谁。

这时候的陆羡情绪很复杂。他不由自主的要透露出迷恋,却有无可遏制心中的失落。他知道那些都不属于他。

陆渊被陆羡这样的眼神叫回了神。

他稍微挪了挪位置,发现陆羡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脸走,不知道到底是发呆还是故意的。

“回神了。”陆渊一个巴掌拍在了陆羡眼前,吓得陆羡瞬间回神还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差点没爬到他后面的座位上去。

陆渊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渊长相不差,笑起来自然好看。又因为长相偏年轻,这么一笑反而有少年的感觉,完全不像奔三的人。

陆羡被这样的笑容愰住了。

陆羡其实是个隐藏的颜控,长得好看的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他和秦淮鹤就是因为这两眼认识的。眼前的陆渊这么一笑,颜控陆羡就控制不住的看呆了,直到陆渊笑够了还没看够,依然呆着一张脸,以一种及其别扭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看上去傻傻的。

陆渊被他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他咳了两声,收起了那一副笑容,也不管陆羡回没回神,就开始说正事:“陆羡,下个月星期的星期一你得去上学了。”

“哦。”陆羡显然还没回神。但愣了那么几秒之后,他瞬间爬到陆渊的面前:“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陆渊被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往后靠了靠,然后尽量面不改色的说:“我说,下个星期一你要去上学了。顺带一提今天是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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